這是妹妹T二年級上學期的時間表。星期一、四、五到學校上半天課。下午回家後練琴、寫功課,沒上學的時間,活動與作息跟自學的姊姊一樣。
比較特別的是,我希望她能在上學前把最重要的事情做好,所以要求他上學前必須讀經文、個人祈禱、並且做完家事後才能上學,就算晚起床已經遲到了也一樣。
的確有幾次很晚才到學校,我事前也跟老師說過,雖然T是自學生,所有一般上學孩子要遵守的規定都要遵守,我不希望她在學校享有特權。所以,遲到一樣會被處罰。
我這麼說是為了不要造成老師困擾,讓老師好辦事。我覺得我的孩子既然決定要上學交給老師,就應該完全信任老師,這樣他才能教得動我的孩子。雖然我很在乎孩子的教育,但我絕對不作恐龍家長或是直昇機家長,因為我覺得這兩種作法只會擾亂師生之間的倫理關係,對孩子的學習造成負面效果。
無論是任何事情,我絕對和孩子的老師站在同一陣線,而不是站在孩子那邊。孩子很聰明,尤其我們家的小T,只要給他看出有一點縫隙可以鑽,屬老鼠的她絕對不會跟你客氣。
如果有需要跟老師溝通的事,我也都會先聽老師的意見,然後根據我對孩子的瞭解,提出我的看法讓老師參考,再聽老師的反應。
我覺得我和老師是合作伙伴,他的專長是國小課業教學,他教過許多國小學生的狀況,經驗豐富;我的專長則是瞭解我的孩子,我們兩方面只要做到互相信任,彼此截長補短,就能創造對孩子最好的結果。
和老師溝通之後,我還是依照我當媽媽的直覺,做最後的判斷。我覺得尊重老師不代表完全聽從老師的建議,我會跟老師表達我做這個決定的原因,取得老師的瞭解,溫和有禮地堅持我的決定。
我覺得我和老師溝通的態度,孩子都看在眼裡。我希望孩子能瞭解:我和老師互相信任,我們不需要在每件事情上都完全一致,但我們互相尊重彼此的不同。
在華人社會中,老師是一種權威的典型,舊社會裡對權威是完全服從,但現在社會卻流行專門和權威唱反調,我覺得都是太過偏激。我覺得我們應該學習的是與權威人士「自在的溝通和相處」。
很多人問我自學是否會沒有人際關係,但我觀察到更重要的一點是,在學校裡,孩子只學會跟自己的平輩相處,卻很少有機會學習怎麼跟比自己地位高的人(老師、主任、校長等各種大人)相處。
但是等到孩子長大離開學校,到社會上還是會遇到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人—這機會還蠻多的。
我覺得就是因為孩提時代在學校花太多時間和同儕相處,造成許多成人就算已經長大,還是喜歡跟自己身份地位差不多的人在一起,無意識的迴避和比自己身份地位更高的人(如上司、長輩等)相處。
人際關係有五種:君臣、父子、夫婦、兄弟、朋友,就是中國人說的「五倫」。但現在大家說的去學校才能擁有的人際關係,幾乎都是指「朋友」而已。先不用說因為長時間上學,損失與家人手足相處的時間,無法顧及「父子、夫婦(從孩提時代觀察父母的互動而培養出自己的兩性相處模式)、兄弟」三倫。「君臣」(上司和下屬,及身份地位有高低差異的人之間的關係)更是完全無法學到。
但我相信孔子說的:「無友不如己者」--很多人只看字面,以為這句話的意思是「不要跟不如自己的人作朋友」--唉唷,孔子怎麼那麼勢利眼?
其實孔老夫子的意思是,要我們花點時間,學會往上發展人際關係,不能只會和比自己差或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在一起。
的確,如果我們日常相處的人,都是跟自己差不多程度的人,甚至比自己程度差的人,我們怎麼能進步?
只有學會和比自己身份地位更高的人自在相處,我們才會產生「有為者亦若是」的向上動力,才有可能往上提升,更加進步。
我強調,我不是說「孩子不能跟同樣程度或比自己差的朋友交往」,而是說「除此以外,更要花點心思和比自己好的人交朋友」--因為和同程度或較低程度的朋友交往是很自然的能力,不需要特別培養,但要和程度較高的人培養感情,就需要特別用心學習—在此處用心,就是一個人可以進步的動力來源。
當我在孩子面前,示範怎麼和老師相處,他才能學會怎麼自在的面對老師。
因此,不論是自學生或是一般上學孩子的家長,我覺得都應該學會跟老師好好相處。
最後我想說一點讓T回校上課的感想。
當初T會在一年級下學期回校上課,是因為一年級上學期學習注音和認字速度太慢—我承認,是媽媽太忙,沒時間天天伴讀。T在一年級下學期因為去學校參加活動,碰上隨堂考就一起考,結果讓老師大驚失色—考卷幾乎完全空白。老師趕緊和我聯絡,建議我要趕快讓T回學校上課,才能趕上進度。
我早就知道T的程度,所以我並不意外T完全不會寫,反而安慰老師不需要太緊張。不過老師的建議,幫我開了一扇窗—我之前從未想過可以借用學校的力量,只能一直自己想盡方法來努力。我必須承認,我要做家事煮三餐加上照顧一個兩歲小孩,我還能為T的學習繼續努力的時間非常有限,如果T能回學校上課,有老師可以幫我盯著他學習—那真是太好了!
T回學校上學的進步很大,到了一年級下學期結束,T已經算是班上中間程度的小孩。到了二年級,雖然老師依然建議讓T上學五天,確保他的成績不至於又落後,但我覺得T應該學習自己負起學習的責任,不能養成依賴老師的習慣,既然T已經學會閱讀課本和自己寫作業,雖然速度都不快,但我覺得值得給T一個機會試試是否能自己在家學習,所以我在二年級上學期大膽的安排T只上三天課,期中考後更減少到只上星期一和星期五兩天。
我發現讓T少些上學時間,他還是能繼續進步,到學期末了,國語和數學的期末考成績都達到90分以上,老師終於放心讓T從二年級下學期開始完全自學。
這段回校上學的時間,T一開始壓力很大,很懷疑自己的能力,我一直告訴T:「我相信你做的到」,對於T一點小小的進步我都會大大鼓勵一番,我覺得,不管孩子成績再差,只要家長陪著孩子,對孩子一直保持樂觀的希望,不要跟著周圍的世界一起貶低、斥責孩子—成績低落絕對不會損害到孩子的自信心。
對於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,最後看到很明顯的進步,T也終於體會到「努力一定會進步」。這次成功克服困難的經驗,我覺得對他之後面對人生挑戰,會有很大的激勵和支持作用。
我學到一個寶貴的經驗:如果在家自學不順利,不要覺得自己做不好很自責,也不要覺得自己失敗了很丟臉,孩子成長的路還很長,剛開始就跌一跤未嘗不是一件好事,任何時候只要自學遇到困難,別忘記還有學校這個強力後援,一定要找學校一起合作突破難關,但家長也一定要站在決策地位,避免讓學校帶著走,偏離自學的走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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